记忆中,那些临近春节的日子,太阳毫不吝惜地照耀着大地,却收起了夏日溢满的余温,在那白茫茫的山水河图中,山坡上一簇挺拔的松柏全副武装,白皑皑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,泛着一丝闪闪金光,如同军中的战士,笔直挺立,一动不动,等待领导的检阅,偶尔伸出一抹玉臂敬礼致敬。远方一条白练自西向东冒着热腾腾的蒸汽,贯穿了整个山河,岸边几个女子正在浣洗衣裳。田野里几只麻雀在翻阅雪地下的稻穗。
这便是我的故乡,这也是一片被玉砌的纯洁的香格里拉,一望无际,看不到白色的塑胶袋遍地开花,看不到瓜壳纸屑上的蚊虫乱舞,看不到泛着七彩的油花盖满回乡的路。一抹寒风拂面,吹走的是外出游子俗世带来的尘,带走的是外出游子对故乡的恋,冬日的故乡,格外纯净。
临年的那几天,天公总是那么的忧郁,细雨纷纷,一下就是连续半个月,似乎容忍不下这片土地沾染半丝污秽,不停的涤净,涤净。在寒冷的北风的监督下,不容许半点懈怠。于是景慢慢清了,如同刚出芽的小草,新翠欲滴:风缓缓停下了自己的脚步,满意的关上门窗,雨慢慢收起了昨日的烦躁,安静的躺在河塘里。天空中开始飘起雪花,黑压压的大片大片往下洒,想把纯境冰封。夕阳
下,普通白炽灯的灯光把万家每个角落画上温暖的橘黄色,家家户户围着一堆炭火,或聊侃,或娱乐,或静思。
我的童年就在那橘黄色的灯火中沉淀、永眠。依稀记得,每个寒假都是在这里度过。年前的细雨常烦扰着年迈的外公外婆,在湿漉漉泥泞中,为年后拜年的亲属朋友准备年货点心,而小时候的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,钟情的只有芝麻糖、米糖、冻米糖,每当忘情的开怀大吃这些糖点时,长辈们总是要责骂的,告诉我要长虫牙牙的,长了虫牙牙以后就会跟外公外婆一样,咬不动好吃的,我撅着嘴巴以为长辈们太过于自作聪明了,用这真真老掉牙的套路哄小孩子,目的就是舍不得给我们吃,却不知道大人们的艰辛,用心良苦,常翻箱倒柜,寻遍一切能放这些糖品的瓮缸,甚至时常夜晚冒着被责怪,偷吃糖点。
小时候我们的生活不算富裕,一年也就年关能吃到带甜味的东西,对于我们这帮孩子来说,已经很诱惑了。
过年我们这些孩子似乎来到了天堂,在春节这几天的日子里,无论我们有多么的捣蛋,当然也翻不了天,大人们对我们是容忍的,我们可以尽情在外面疯,挨家挨户拜年,然后就是一个一个小红包,可爱的往你裤带子里钻,时常男孩子会用这些钱买爆竹,买烟花,白天伙伴们尽情的打打雪仗,堆堆雪人,搭建一个冰雪碉堡,学着董存瑞叔叔去炸碉堡。到了夜晚,等待新年的钟声敲起,到了整点便是一个七彩的烟花世界。白茫茫的冰雪世界顿时被人为强行画上了五彩斑斓。这便是童年的快乐,简单而又直接,开心写在心里,高兴挂露嘴角。
多年以后的今天,脑海里浮现外公的轮廓,最清晰的停留在过年那段日子。他蹒跚的领着我们这帮孩子做游戏,打雪仗,感觉那时他的整个世界,整个时光在快速收缩,他似乎也就是个老男孩,跟着我们一起疯,一起玩,在雪地里翻滚,在雪地里奔跑,然后就是外婆喊我们回家吃饭了。
如今他不在了,如今他也许真的成了个孩子在另一个世界享受着当年我的快乐。而我们的生活还是需要继续,我们的年还需要继续过,只不过角色已经对换。
曾经看到过一句话这么说;大人的梦是黑白的,孩子的梦是彩色的。此刻长大的我,深有所感。如今每年回家过年,春晚都不看了,互联网上去回味小时候的春晚,事实与现在的春晚相比较,差距是很大的,但是现在的春晚却真真实实没了小时候的味道。过年的氛围再没那么浓重了,整个节日期间的生活就如同普通的假期,睡个懒觉;天气不错的前提下,邀几个同学朋友做伴打打牌,一天就过去了。或是天气不好,躲在温暖的被窝里抱着电脑,捧着手机,盯着屏幕发一天呆。(河源基地二厂设备部 李加仁)